崩裂
那枚碧绿的“禅”字玉佩,静静躺在冰冷的白木棺底,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,嘲弄着朱棣自以为掌控的一切。*微`趣+晓,说? .追¨最′歆!漳~踕·
“佛”与“禅”。
仪华与道衍。
泪水与死亡。
信物?盟约?情愫?
每一个可能的猜测都像淬毒的匕首,狠狠捅进朱棣的心脏,再狠狠搅动!他眼前阵阵发黑,耳中轰鸣如雷,丘福焦急的呼喊仿佛隔着千山万水。他死死抓住丘福的手臂,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,指节因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咯咯”声,手背上暴突的青筋如同濒死的毒蛇。
“王爷!王爷您怎么样?!”丘福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恐。他从未见过朱棣如此失态,那双曾经睥睨天下、洞穿人心的鹰目,此刻竟是一片骇人的混沌与碎裂!愤怒、痛悔、猜忌、恐惧…种种极端情绪在其中疯狂冲撞、撕扯,几乎要将那双眼睛生生撑爆!
朱棣猛地甩开丘福的搀扶!他不需要怜悯!更不需要软弱!他是燕王!是即将搅动天下的修罗!他不能被这突如其来的、颠覆性的真相击垮!
他踉跄一步,强行站稳。目光如同受伤的孤狼,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偏执,再次扫过那两枚玉佩——灵堂内,仪华遗体的方向,丝帕包裹的“佛”字玉佩;棺椁中,道衍尸身旁,冰冷的“禅”字玉佩。一阴一阳,一死一生(至少他以为道衍已死),却仿佛存在着某种诡谲而致命的联系,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愚蠢。
仪华…仪华…你瞒得我好苦!你下山前的泪,是对他的不舍?你留下的药,是最后的补偿?你对王府的警告,是怕我坏了你们的事?!那个锦囊…那个出现在葛诚书房的锦囊…是你们传递消息的信物?还是…被第三方夺走,用以栽赃?葛诚…是你们的人?还是…螳螂捕蝉黄雀在后?!
巨大的谜团如同浓稠的墨汁,瞬间吞噬了朱棣所有的理智。他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,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,比殿外呼啸的风雪更冷千倍万倍!他自以为在狩猎,却原来早已深陷局中,连最亲近的妻子,都可能是这盘棋上,他从未看清的棋子!
“噗——!” 再也无法压制,一口滚烫的鲜血终于冲破牙关,狂喷而出!殷红的血点溅落在冰冷的白木棺椁边缘,也溅落在道衍那身染着幽蓝毒血的素白殓衣上,红与蓝交织,触目惊心!
“王爷!” 丘福魂飞魄散,再次扑上。
“滚开!” 朱棣猛地挥手,声音嘶哑破碎,带着浓重的血腥气,却蕴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暴戾!他胡乱地用玄色袍袖抹去嘴角的血迹,眼神在短暂的涣散后,骤然凝聚成一种令人胆寒的、近乎疯狂的锐利!
他不再看那棺椁,不再看那两枚刺眼的玉佩。他猛地转身,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,瞬间锁定在暖阁的方向!那里,有刚刚救回高炽的徐妙锦!她是仪华下山前最后接触的人!她是仪华托付救命丹药的人!她…她可能知道!她一定知道些什么!
仪华连救命的药都给了她,连王府有变的预感都告诉了她…那么,关于这玉佩,关于道衍,关于仪华下山真正的目的…她怎么可能一无所知?!
“丘福!” 朱棣的声音如同地狱刮来的寒风,冰冷刺骨,“看好这里!任何人不得靠近棺椁!看好那两个秃驴!本王要亲自审问!”
话音未落,他已如同裹挟着血雨腥风的煞神,大步流星,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决绝气势,朝着暖阁的方向,疾冲而去!沉重的殿门被他猛地撞开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惊得灵堂内所有侍从魂飞魄散!
**二、 暖阁惊变**
暖阁内,气氛刚刚从濒死的绝望中挣脱出来,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小心翼翼的希望。
朱高炽依旧昏迷,但呼吸已趋于平稳,虽然微弱,却不再是那令人心碎的游丝。王太医和年轻太医正全神贯注地施针,额上汗水涔涔,不敢有丝毫懈怠。侍女们屏息凝神,端着温水和干净的布巾守在一旁。
徐妙锦瘫坐在床榻边的矮凳上,浑身脱力。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,嘴唇干裂,方才不顾一切为高炽渡气点穴,几乎耗尽了她的心神和体力。朱高燧紧紧依偎在她怀里,小手死死攥着她的衣襟,红肿的大眼睛惊惶不安地看着床上的哥哥,又警惕地望向门口。方才父王那如同煞神般闯入佛堂的恐怖气息,深深烙印在他幼小的心灵里。
就在这时!
“砰——!!!”
暖阁的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猛地踹开!沉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