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尸!同样的眼球暴突,大嘴无声嘶吼,同样的皮包骨头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臊腐臭!赵老憨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,看到猪圈里的惨状时,竟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,裤裆湿了一片,好半天才被家里人搀扶起来,整个人都失了魂。
恐慌彻底爆发了!
“是矿洞里的恶鬼!是那绿光的妖怪出来吃人了!”这流言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。村民们看向后山方向的眼神,充满了刻骨的恐惧,仿佛那连绵的黑色山峦随时会扑下来,将整个村子吞噬。
第三天黄昏,天色阴沉得如同泼墨。我正守着爷爷,用温热的湿布小心翼翼地擦拭他干裂的嘴唇。爷爷的呼吸依旧微弱得令人心碎,但体温似乎不再那么冰凉彻骨,这微弱的暖意成了我唯一的支撑。
突然,院门被“哐当”一声撞开!赵老憨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,他脸色煞白如纸,嘴唇哆嗦着,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,裤腿和鞋上沾满了泥泞和枯草,显然是从山上狂奔下来的。
“尘…尘娃子!叶老道!”他上气不接下气,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,“矿…矿洞!那矿洞…活了!活了!!”
我心头巨震,猛地站起身:“赵叔!你慢点说!怎么了?!”
赵老憨双手死死抓住门框,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,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瞪着后山的方向,语无伦次:“我…我下午去后坡…想…想砍点柴…天快黑…怕…怕得紧…就想着快点…路过…路过老矿洞那边…离得老远…我就…我就看见…”
他剧烈地喘息着,脸上肌肉抽搐:“那…那黑黢黢的洞口…冒…冒烟了!不是…不是寻常的烟!是…是绿的!绿油油的烟!像…像鬼火一样…从洞里…飘…飘出来!还…还扭来扭去!跟…跟活的一样!”
绿烟!鬼火!
李婶讲述的矿洞传说瞬间在我脑中炸开!那些飘荡的绿光!
“还…还有!”赵老憨的声音带着哭腔,恐惧到了极点,“那烟里头…好像…好像有东西在动!黑乎乎的…老大一团影子!看不清…但…但那感觉…像…像是一只…一只长满了毛的…巨大无比的…蜘蛛爪子!在…在绿烟里…晃了一下!”
巨大的蜘蛛爪子?!
噬魂蛛?!
这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我脑海炸响!结合那些被吸干精气的牲畜尸体…那贪婪吸吮的阴邪气息…爷爷所说的“阴邪之物盘踞深处”…一切都对上了!矿洞深处盘踞的,很可能就是一只靠吸食生灵精魄为生的恐怖妖物——噬魂蛛!那飘荡的绿光,或许就是它散发的妖气,或是它捕食时逸散的能量!
“那…那绿烟…还…还带着一股味儿!”赵老憨浑身筛糠,“一股…一股子…死耗子烂在硫磺矿里的…那股子…邪性的腥臭味!跟…跟王家和俺家死牛死猪身上的…一模一样!”
他再也支撑不住,顺着门框滑坐到冰冷的泥地上,双手抱头,蜷缩成一团,发出压抑不住的、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:“它…它要出来了…那妖怪…要出来吃人了…俺看见了…俺看见了…俺活不成了…”
赵老憨的崩溃和那骇人的描述,如同最后一根稻草,彻底压垮了我心中那点侥幸。噬魂蛛!它不再满足于牲畜了!它在活动!它在试探!那飘出洞口的绿烟和巨大的爪影,是赤裸裸的示威!它在向整个叶家沟宣告它的存在和…它的饥饿!
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,但同时,一股被逼到绝境的、近乎疯狂的决绝,也在我心底轰然炸开!
父亲可能在里面!爷爷拼死指向那里!现在,这头噬魂的妖魔,要将魔爪伸向整个村子!避无可避!逃无可逃!
我猛地转身,扑到爷爷的炕边。昏黄的油灯下,爷爷枯槁的脸庞依旧毫无生气。我颤抖着,从冰冷的炕席下,摸出了那两样沉重如山的物件——那张浸透污血的矿工奖状,还有那片冰冷坚硬、刻着诡异火焰纹路的黑炎教碎片!
奖状上,“老黑山第三矿区”的字样在昏暗光线下如同血染。黑炎教的碎片触手冰凉,那扭曲的火焰纹路仿佛带着某种邪恶的活性。
我将它们紧紧攥在手里,冰冷的触感反而让我混乱的思绪有了一丝诡异的清醒。
矿洞…噬魂蛛…父亲…黑炎教…
这些线索,如同散落的珠子,被一条名为“宿命”的冰冷丝线,强行串联在了一起,勒紧了我的脖颈,将我拖向那黑暗的深渊。
不能再等了!爷爷昏迷不醒,村子危在旦夕!父亲的下落…无论生死,我必须去面对!那矿洞,我必须去!
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,如同燎原的野火,瞬间吞噬了我所有的恐惧和犹豫。
夜,再次深沉。
窗外呜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