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钟后,远处传来枪声,接着是手榴弹的爆炸声。施密特握紧步枪,却无法前去支援——他不能离开坦克,那是他们最后的防线。
二十分钟后,弗里茨浑身是血地爬回来,怀里抱着一袋黑麦面粉:“有埋伏……是游击队。”
他的左手臂中弹,子弹穿透肌肉,鲜血浸透衣袖。卡尔迅速为他包扎,用刺刀挑开衣袖,露出外翻的伤口。“需要取子弹。”他说,“但我没有麻药。”
弗里茨咬着牙点点头:“来吧,我能忍。”
卡尔掏出折叠刀,在火上烤了烤,然后猛地刺入伤口。弗里茨闷哼一声,身体剧烈颤抖,汗水混着雨水从额角滑落。.k·a¨n¢s·h¨u_j*u+n/.*n+e?t\卡尔用刀尖挑出子弹,扔进旁边的泥浆里,发出“噗通”的声响。
“好了。”卡尔擦了擦刀,“你小子命大,子弹没伤到骨头。”
弗里茨勉强笑了笑:“也许是上帝保佑吧。”
卡尔没有说话,抬头望着天空。雨还在下,他想起家乡的妻子,此刻可能正在为他祈祷。但在东线,上帝似乎早己遗弃了这片土地,只剩下钢铁与泥浆的永恒博弈。
夜幕降临时,伦特中将接到报告:第105军当日推进不足七公里,且有12辆坦克彻底陷入泥沼,无法回收。他站在指挥帐篷外,看着雨中的装甲集群,每辆坦克都像被泥浆锁住的巨兽,炮管低垂,宛如战败的骑士。
“将军,”副官递来热咖啡,“元首来电,询问推进情况。”
伦特接过电报,上面写着:“期待东线铁骑早日踏平莫斯科,第三帝国的荣耀与你们同在。”他将电报折好,放入口袋,却不小心碰到了内衬里的全家福——妻子和女儿在柏林动物园前的合影,那时的阳光多么灿烂。
“回电,”他对副官说,“就说我们正在克服困难,按计划推进。”
副官欲言又止,最终只说了句:“是,将军。”
凌晨一点,施密特躺在坦克底舱,听着雨水敲打装甲的声音。他摸出妻子的家书,借着应急灯的微光阅读:“亲爱的海因茨,柏林开始 ration 土豆了,女儿每天都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……”字迹被水渍晕开,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。
装填手突然轻声说:“连长,你说战争结束后,我们还能认出彼此吗?”
施密特看着黑暗中的战友,他们的脸被泥浆和疲惫覆盖,却仍有一丝希望在眼中闪烁。“我们会的。”他说,“等战争结束,我们要在柏林的菩提树大街上喝酒,庆祝胜利。”
没有人说话,只有雨水声和远处的狼嚎。施密特闭上眼睛,梦见自己穿着干净的军装,走在菩提树大街上,阳光温暖,女儿奔跑着扑进他的怀里,妻子站在咖啡馆门口微笑——那是他用钢铁和鲜血守护的梦,此刻在泥泞中,显得那么遥远,又那么真实。
人性极限记录:
- 士兵在泥浆中挖掘掩体时,挖出1916年一战德军士兵的骸骨,将其与苏军士兵的尸体合葬,墓碑用两国语言写着“愿不再有战争”
- 一名患炮弹休克症的士兵,连续三天重复擦拭步枪,首至枪身金属被磨得发亮,能照见人影
- 伦特中将在日记中写道:“我们不是在征服土地,而是在被土地征服。每前进一米,都要付出钢铁与灵魂的代价。”
西、雨夜密电:元帅的无奈(10月2日23:00,3000字)
狼穴的地下指挥所里,伦德施泰特元帅看着第105军的战报,手指在“推进7公里”的字样上停留良久。煤油灯的光晕在地图上晃动,罗马尼亚平原的绿色区域被泥浆染成灰色,宛如一块正在腐烂的伤口。
“泥泞季的杀伤力,比苏军的坦克更可怕。”他对参谋长说。
参谋长点点头,递来另一份报告:“游击队炸毁了普洛耶什蒂油田的输油管道,修复需要至少48小时。”
元帅闭上眼睛,想起1943年的北非战场,隆美尔曾因后勤短缺兵败阿拉曼。此刻的东线,历史似乎正在重演,而他却没有隆美尔的战术天才,只有更多的士兵和坦克,陷入同样的困境。
“通知各军,”他终于开口,“即日起实施‘饥饿行军’:优先保障装甲部队燃油,步兵师徒步跟进,军马全部屠宰作为口粮。”
参谋长面露难色:“可是元帅,步兵师的 morale 己经很低了……”
“没有选择,”元帅打断他,“在东线,只有钢铁能带来生存的希望。”
同一时刻,第105军的炊事帐篷里,士兵们正在分食马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