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黑时,智行头陀匆匆赶回来。
进了客堂,见到陈桑树,面上透着些为难神色:“陈桑树,消息有好有坏,好消息是寻到了买主,坏消息是买主只肯出一百块大洋。” “啊,才一百块!”陈桑树叫喊道。 智行头陀苦笑着摇头:“此物虽然有些神妙,但终究只是对低境界的修行有些裨益,境界一高便没用了,所以出得起钱的不愿意买,愿意买的出不起价钱。” 顿了顿。 他说道:“和尚确实已经尽了力。” “智行大师……”陈桑树皱着眉头,一时间也不知道智行头陀说的是真话假话。 实际上能卖一百块大洋,已经解了他的缺钱危机。 但总感觉这么贱卖,自己亏得很。 似乎看出来陈桑树的犹豫与纠结,智行大师复又补充道:“阿弥陀佛,陈桑树,我与陈老道时常并肩捉妖……这样吧,本寺有对外借贷的业务,我做个保人,给你贷上一百大洋。” “借贷?”陈桑树愣了一下,随即想到了什么。 “不错,外面高利贷九出十三归,弄得多少人家破人亡,本寺便牵头弄了个借贷业务,利息不算高,缓解劳苦大众的压力。”智行头陀说道。 一脸慈悲为怀,身后隐隐有佛光。 “利息多少?”陈桑树问道。 “和尚我作保,给你最低的利息,一百大洋借你十年,每年归还十二块大洋。”智行头陀说完,又补充道,“本寺借贷业务,从无如此低息,和尚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。” 老实说,这利息确实不高。 相比九出十三归,堪称是低息贷款了,尤其是没有利滚利,每年只要按本归息即可。 事实上陈桑树并不需要借贷。 但他却咬着牙,做出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:“大师,我可不可以只借五十块大洋……师父还留下一点大洋,我再从乡里镇上化缘,应该能凑齐两百大洋。” “也行,借贷五十,那就五年还清?” “十年行不行?” “唉,和尚就做主,答应了你就是!”智行头陀沉吟一番,勉为其难答应。 于是这般,吃完一顿斋饭,陈桑树带着一百五十块大洋,以及一份借贷合同,趁着月色离开了龙兴寺山门。 龙兴寺不接待道士住宿,所以只能去银屏镇歇脚。 不过半道上,陈桑树拐进一片小树林,确定周边无人,便变出六神通宝葫芦,打开了葫芦口中的小门,一步跨越,整个人便消失在树林中。 没过一会儿。 树林中忽然冲进来几个黑衣蒙面人,四下找了一会,没找到陈桑树。 “你大爷的,让这小牛鼻子跑了!” “师兄,要不……去银屏镇截住他!” “不行,在银屏镇动手,容易露出马脚。”领头的黑衣蒙面人,跺了跺脚,“要不是顾及智行师叔的面子,真该在客堂里就动手,抢了这小牛鼻子!” “早知道这小牛鼻子能溜掉,咱们积善堂,就不该答应智行师叔这么便宜的贷款!” “算了算了,怎么说都赚了,那件白玉金刚璇玑可是好东西,两百大洋的宝贝压到一百大洋,积善堂有得赚,咱们多少也能分点提成……” “宝物有德者居之,牛鼻子也配?” “走吧,回了。” “回了回了。” 几个黑衣蒙面人匆匆离去。 另一边,已经躺在葫芦洞天白玉床上的陈桑树,黑暗中默然无语。 他已经借助葫芦真眼,将这群黑衣蒙面人看得真切,而且他们的对话也听得一清二楚。 “呼!”良久后,陈桑树吐出一口浊气,“世道早就乌漆嘛黑,这些不都是正常现象吗,不管怎么说,智行头陀还算念在师父的情分上帮了我。” 若是不念情分,可能陈桑树刚拿出白玉金刚璇玑,东西留下,人就被丢出寺庙大门外了。 更严重的,小命都未必保得住。 话虽如此。 但陈桑树依然难以气顺,破开胎中之迷后,他有了前世的记忆,自然也有了前世的三观,习惯了现代社会的秩序,对如今的乱世如何忍得下。 越想越气。 干脆拔出龙头宝剑,指着头顶的皎洁明月,大声发誓:“我未壮,壮即为变!” 穷则独善其身,达则兼济天下。 陈桑树可不想窝窝囊囊的活一辈子,而且他还有宝葫芦和葫芦洞天相助。 势必要在震旦联邦,在神州大地,大闹一场,不是天下太平,就是五马分尸! “龙兴寺,取死有道!” “姓魏的,亦取死有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