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茵茵小姐这身流光纱衣可真好看,应该是宫中定制的吧?听说这种面料乃西域进贡,圣上也只赏赐了长公主殿下两匹,淑妃娘娘两匹。今日一见,果然让人眼界大开。”林佩芙在京中贵女圈中长大,自然有些眼力见。
霍茵茵只是点头应是,无意搭话。
林佩芙也不以为意,转头说起许之心来。
“想必这位就是许状元的妹妹吧?果然是有其兄便有其妹,哥哥才华横溢,妹妹也这般仙姿灵秀。不知妹妹闺名是何?”
“林小姐过奖了,小妹名之心。”
“既是状元亲妹,想来之心小姐亦是才貌双全,不知小姐可有何长处?”
时下男女,均爱以文武会友。譬如这闺中女子,有擅女工的、擅书画的、擅音律的等等。而许嫣然则是其中翘楚。
若是旁人这样问,或许是单纯想了解对方,此时此刻,许嫣然有此一问,则让人有些看好戏的念头了。
霍茵茵皱眉看向许嫣然,对方则直视许之心。
“许小姐有所不知,之心素来见一样爱一样,一时喜欢苏绣,便学几天。一时喜爱吃食便也上心学习几日,似乎确实没什么特别擅长的。”许之心调侃自己的说道。
此言一出,周围看热闹的闺女们不乐意了,纷纷小声议论着,京城第一才女和状元郎妹妹叫板,可奈何人家不接。
不知是谁说了句:“本以为是个秀外慧中的,怎料原来是个草包。”这话音本也不大,可恰巧此女出言时,周围的声音都越来越小,如此,当事几人都听到了。
许之心摇头苦笑,她倒是觉得这位小姐说得没错。自己确实是什么都想学,但什么都不精通,从前哥哥也说过这话的。
霍茵茵虽觉不满,可平日少与人来往的她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措辞,只是生气的看着那贵女。
然而杨舒欣杨舒琪姐妹就不乐意了,她俩素来护短,此时少不得辩驳一二。
“我家之心从小就聪颖非常,尤擅音律书法。”杨舒欣话音刚落就见许之心一脸无奈的看过来。
我的好姐姐,这话让我怎么能下得来台?
果然,许嫣然道:“不知之心小姐是太过自谦,还是,看不起我等?”
林佩芙见气氛不对,立即出声:“之心小姐莫要误会,嫣然她素来敬重有才华的人。今日只是好奇,状元郎的妹妹有何长处,我等欲结交好友罢了。”
“许小姐,林小姐请勿怪。之心并非敷衍各位,音律一道,之心并无过人之处。只是受师傅点拨,学了个入门而已。”
“不知之心小姐师从何人?”林佩芙问道。
许之心有些犹豫...
“家师...名讳松山散人。”
谁?许嫣然蓦的站起身来。
“乐圣师旷的后人师泽?!”
不怪呼许嫣然如此吃惊,在座的贵女,略通音律者皆知。师氏历朝历代都只传于宫中,松山散人年少叛逆,游历大江南北。常人难寻踪迹,如今已年近古稀,居然有个嫡传弟子!
“正是。”许之心见众人吃惊,一时有些后悔。可若让师父他老人家知道,她谎报师门的话,下场更惨。
“嫣然恳请之心小姐为我等弹奏一曲!”许嫣然走到许之心面前,端详片刻,突然躬身行礼道。
“可...今日未曾带琴出门。”许之心能看出来,许嫣然此时确实是诚挚的语气,但确实时机不对。
“我带了祖父所赠的古琴绿绮。”许嫣然说完立马让侍女去马车上取琴。
绿绮...能摸一摸名琴,这倒是让许之心开心不少。
“可要净手焚香?”一旁有小姐问道,音律大家的弟子,想必也是要做足姿态的。
许之心微笑摇头,对新禾道:“烦请姐姐为我备水。”
实则,净手乃是对绿绮的尊重,律之一道,更多在于心境而非环境。
不多时,侍女已取来古琴和清水。许之心挽袖净手,纤细似白玉的手腕在玉镯的映衬下更显柔光。
许嫣然怔怔的看着那玉镯,神情晦涩。
许之心轻撩裙摆坐下,虔诚的伸出双手。随手试了两个音,看向霍茵茵,随即笑了笑。
“今日以琴会友,之心拙技献丑,为大家弹奏一曲高山流水。”
此曲为伯牙所作,昔日伯牙因知己钟子期而奏,如今霍茵茵能得此知己,亦是人生幸事。
随着削葱似的细长手指在琴面或挑或摘,或勾或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