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山行营,中军大帐。.5/2¢0-s,s¢w..¢c`o/m·
炭火熊熊,驱散了深冬的酷寒,却驱不散帐内凝重的肃杀。朱棣半倚在铺着厚厚虎皮的软榻上,身上裹着玄色大氅,脸色依旧苍白,嘴唇却不再是骇人的紫黑,而是一种失血的淡青。左臂的伤口被重新包扎,隐隐透出药味。他的眼神,不再是濒死时的涣散,也不是密道口那令人心悸的修罗暴戾,而是一种深潭般的沉静。这沉静之下,是历经生死淬炼后,更加内敛、也更加汹涌的暗流。
张玉、丘福、陈亨(朵颜三卫指挥使之一)、以及被紧急召回的北平旧将朱能、张辅等人,分列帐中。空气仿佛凝固,只有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,和帐外呼啸的风雪。
朱棣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,那眼神平静无波,却带着一种无形的、令人窒息的威压。每个人都感觉仿佛被冰冷的刀锋刮过脊背,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“张玉,” 朱棣的声音响起,沙哑低沉,如同砂纸摩擦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,“说说…北平…和金陵。”
张玉深吸一口气,上前一步,抱拳沉声:“禀王爷!末将奉令,已与宁王殿下(朱权)达成盟约!朵颜三卫精骑一万五千,宁王护卫军八千,已入北平!张昺、谢贵所部猝不及防,西直门、阜成门已破!其残部退守内城及东、南诸门,负隅顽抗!我军正在肃清外围,分割包围!北平…大局已定!” 他顿了顿,声音更加凝重,“金陵方面,新君朱文圭登基,年号‘靖难’,诏书已明发天下!斥王爷为‘悖逆’,命天下兵马‘共讨之’!齐泰、黄子澄掌控朝局,正调集长江以南诸卫所军,以曹国公李景隆为征虏大将军,统兵五十万…号称百万,不日将北上!”
“五十万…百万…” 朱棣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,那弧度冰冷而嘲讽,仿佛听到了一个拙劣的笑话,“…好大的阵仗…齐泰、黄子澄…看来是铁了心…要本王这颗人头了…”
他的目光转向丘福:“葛诚…找到了吗?”
丘福脸色一黯,单膝跪地:“末将无能!奉张将军之令,趁乱带人潜入北平,秘密搜寻葛诚和被劫僧人慧觉的下落。葛诚…下落不明,如同人间蒸发!但…在葛诚家一处极其隐秘的暗格里,发现了这个!” 他双手奉上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册子。
朱棣示意张玉接过。张玉解开油布,翻开那本纸质粗糙、字迹潦草的册子。只看了几页,他的脸色就变了!
“王爷!这是…葛诚的私密手札!里面…记录了他与金陵某些人的秘密联络!还有…他奉命监视王府的一举一动!尤其是…关于王妃娘娘下山前在庆寿寺的动向!” 张玉的声音带着震惊,“其中一条记载…就在王妃下山前一日,他曾秘密尾随王妃至庆寿寺后山,亲眼看见…王妃在废弃钟亭附近,与一个…全身笼罩在斗篷中的神秘人…有过短暂接触!那神秘人…似乎交给了王妃…一件东西!之后…葛诚便发现书房暗格中…多出了那个绣莲锦囊!”
神秘人?!交给仪华东西?!
朱棣的瞳孔骤然收缩!深潭般的眼神瞬间掀起波澜!他猛地看向矮几上那个白玉匣!仪华遗言“旧襁褓藏钟下秘”…难道…是那个神秘人告诉她的?!那神秘人…是谁?!“血泪佛”的人?!
“还有慧觉!” 丘福的声音带着愤怒和一丝恐惧,“末将带人寻遍了可能关押之地,最后…在城东一处废弃的义庄地窖里…找到了他!但…已经死了!被人用极残忍的手法…割喉!尸体旁…用血…画着一个…**血泪佛像**!”
又是血泪佛像!杀人灭口!
朱棣的眼神彻底冰冷下来。线索断了!葛诚失踪,慧觉被杀!对方在清理痕迹!动作快得惊人!
“道衍呢?” 朱棣的声音听不出情绪,但帐内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。
众人面面相觑。丘福艰难开口:“末将…末将带人仔细检查过灵堂那具…‘遗体’。确实是道衍大师无疑!脉搏…心跳…全无!尸体已开始僵硬…只是…” 他犹豫了一下,“…只是那伤口流出的血…颜色确实有些怪异…但王太医验看过,确系剧毒致命…”
死了?真死了?
朱棣沉默着。濒死之际那句“道衍没骗”言犹在耳。若道衍真死了,那“没骗”指的是什么?他死前紧握“禅”字玉佩,又是什么意思?那支诡异的冷箭…
“传令。” 朱棣的声音打破了死寂,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铁血,“第一,张玉、朱能,统领本部及朵颜三卫骑兵,三日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