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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泰缓缓抬起头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眼底深处那压抑不住的、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怨毒与快意。他上前一步,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响起:“臣,谨遵圣谕!定当督促有司,即刻发兵北平,锁拿逆贼!以正国法,以儆效尤!” 每一个字,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带着森然的寒气。
诏书被飞快地誊抄,盖上鲜红的、象征着生杀予夺的玉玺大印。数匹快马如同离弦之箭,冲出宫门,冲出应天城,沿着通往北平的官道,绝尘而去!马蹄踏碎初春的泥泞,踏碎的,更是维系大明北方最后一丝脆弱的平衡!那卷明黄的诏书,不再只是丝帛与墨迹,而是一条用皇权与猜忌铺就的、直通黄泉的血色路引!北平阴云·困兽磨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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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平城,燕王府。
肃杀的气氛如同无形的铅云,沉甸甸地压在王府的每一片琉璃瓦上。府门紧闭,侍卫的甲胄在阴沉的天空下泛着冰冷的寒光,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长街尽头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,连枝头的鸟儿都噤了声。
王府深处,承运殿。殿内灯火通明,却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。张玉、朱能、丘福等燕藩核心将领盔甲未卸,按剑而立,面色凝重如铁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。
王彦拖着疲惫不堪、沾满血污的身体,几乎是踉跄着冲进殿内。他老脸煞白,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,带着哭腔和极致的紧迫:“世子!道衍大师!不好了!应天…应天来旨了!是…是锁拿王爷的诏书!削爵废为庶人!张信、谢贵那两条朝廷的恶狗…已经点齐兵马…把王府…把王府给围了!水泄不通啊!”
“什么?!” 张玉虎目圆睁,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暴起,一股狂暴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!朱能、丘福等人亦是脸色剧变,眼中怒火熊熊!
世子朱高炽端坐于主位旁的一张太师椅上,年仅十几岁的少年,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,双颊却带着不正常的潮红。^看\书¨君¢ ·已′发+布¢最¨芯~璋`劫?他瘦弱的身躯裹在厚重的锦袍里,似乎不胜寒意,不时发出压抑的、撕心裂肺般的咳嗽。然而,他那双与朱棣极为相似的、狭长而锐利的眼睛,此刻却异常明亮,如同淬火的寒星,死死盯着王彦,里面没有惊慌,只有冰封的怒意与一种超越年龄的沉冷。
“诏书…内容…咳咳…念!” 朱高炽的声音虚弱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窟里捞出来。
王彦不敢怠慢,强忍着悲痛与恐惧,颤抖着将诏书上那恶毒的措辞复述了一遍:“…装疯卖傻,亵渎神兽,致使佛宝坠尘,天象示警…削爵废为庶人…锁拿进京…格杀勿论…” 每念一句,殿内的温度就仿佛降低一分,将领们眼中的怒火就炽盛一分!
“放他娘的屁!” 丘福再也忍不住,猛地一拍桌案,震得茶盏叮当作响,须发戟张,怒喝道:“王爷在庆寿寺为王妃祈福,叩拜神兽,以至血染佛殿!那是赤诚之心,感天动地!到了这帮狗官嘴里,竟成了装疯卖傻,亵渎神兽?!还要锁拿进京?格杀勿论?!我丘福第一个不答应!”
“对!不答应!” 朱能双目赤红,手按佩刀,“王爷待我等恩重如山!朝廷如此倒行逆施,诬陷忠良!我等岂能坐视王爷受辱?!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!”
“拼了!”
“杀出去!跟那些朝廷的走狗拼了!”
殿内群情激愤,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!悲愤与杀气几乎要掀翻屋顶!
“咳咳…咳咳咳…” 朱高炽剧烈的咳嗽声再次响起,打断了一触即发的狂躁。他咳得弯下腰,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,瘦弱的肩膀剧烈抖动。王彦慌忙上前为他捶背。好半晌,咳嗽才渐渐平息。朱高炽抬起头,用手帕掩着嘴,指缝间赫然带着一丝刺目的猩红!他不动声色地将手帕攥紧,藏入袖中。
他缓缓扫视着群情激愤的将领,那双锐利的眼睛,此刻却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,冷静得可怕。
“拼?” 少年的声音依旧虚弱,却带着一种洞穿狂热的冰冷,“拿什么拼?张信、谢贵领的是朝廷王命,带的是北平精锐!王府亲卫不过八百!城外…咳咳…城外朝廷大军虎视眈眈!此刻冲出去,是救父王?还是…急着送死,让朝廷坐实我燕藩谋逆之罪?!”
冰冷的话语如同兜头一盆冰水,瞬间浇熄了将领们冲动的怒火。张玉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沸腾的杀意,沉声道:“世子所言极是!此刻冲动,非但救不了王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