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受伤了?
为了什么?为了谁?
为了…那个该死的计划?为了保住他的命?为了…让他活着“恨”她?!
巨大的痛苦、滔天的怒火、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、被强行撕扯的复杂情感,如同狂暴的飓风,在他濒临崩溃的识海中疯狂肆虐!爱?恨?痛?怒?早已纠缠不清,熔炼成一炉滚烫的、足以焚毁一切的岩浆!
【活下来!】
【活下来!砸碎这囚笼!撕开这迷雾!站在她面前!问清楚!】
【无论是爱!是恨!还是…别的什么!】
【我都要活着!亲口问她!】
这由“恨火”与“不甘”熔铸而成的执念,比任何汤药都更加强效!它蛮横地驱散了意识涣散的阴霾,如同在死寂的灰烬中,重新锻造出一颗更加冰冷、更加坚硬、却也更加炽热的——帝王之心!
他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转过头,不再看窗外。空洞的目光重新聚焦,落在了自己那只缠满绷带、却依旧能感受到刺骨寒冷和剧痛的手上。他尝试着,用尽残存的力气,极其缓慢地…收拢了手指。
虽然虚弱,虽然颤抖…
但,握紧了!
窗外的风雪依旧狂啸,王钺的士兵如同幽灵般游弋。禅房内,药味弥漫,死亡的气息尚未完全散去。
,!
但,那颗被恨火铸就的龙鳞,已在冰封的绝境之下,悄然滋生!只待风雷再起,便要…破渊而出。
那抹刺目的暗红,如同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朱棣(意识b)濒临涣散的视网膜上,更烫穿了他强行用“恨”构筑的、摇摇欲坠的心防!
静尘师太(徐仪华)僧袍下摆处,那一点极其细微、却无比刺眼的暗红色痕迹!在灰暗僧袍的映衬下,在窗外风雪卷起的惨白光线中,如同雪地里悄然绽开的、带着剧毒的血色梅花!
是…血?
她的血?!
这个认知,如同最狂暴的雷霆,瞬间劈开了朱棣识海中因剧痛和高热而弥漫的混沌迷雾!所有的疲惫、所有的麻木、所有的灰败死寂,在这一刻被轰然炸碎!一股混杂着极致惊恐、无边痛楚与焚心怒火的洪流,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,在他残破的躯壳内轰然爆发!
【“呃…!”】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、如同野兽濒死般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挤出!他瘦削的身体猛地绷紧,如同拉满的弓弦,牵扯着全身崩裂的伤口,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他的神经!额角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崩开,温热的鲜血混合着冰冷的汗水,沿着太阳穴蜿蜒而下,滴落在粗布枕巾上,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。
“王爷!王爷您怎么了?!” 王彦魂飞魄散,扑上来想按住他,却被朱棣那骤然爆发的、非人的力量猛地甩开!
朱棣根本感觉不到身体的剧痛!他所有的感官,所有的意识,都被窗外那抹消失的暗红死死攫住!那双空洞了许久的眼睛,此刻赤红欲裂,死死地、死死地钉在静尘师太身影消失的风雪小径尽头!瞳孔深处,不再是死寂的灰败,而是燃烧着一种足以焚毁天地、却又带着深入骨髓恐慌的烈焰!
**爱如血烙·锥心之痛**
意识,在剧痛与惊怒的狂潮中剧烈翻腾。无数被刻意压抑、被“恨”包裹的记忆碎片,如同决堤的洪水,疯狂地奔涌而出,带着比潭水更刺骨的冰冷,比火焰更灼热的温度!
是洞房花烛夜,他颤抖着掀开红盖头,看到那双清澈眼眸中映出的自己,和她唇边那抹羞涩却坚定的笑意…
是她第一次为他挡下暗箭,肩头染血,却强忍着痛楚,反过来安慰惊慌失措的他:【“妾身无事,王爷安好便好。”】 那时他心如刀绞,恨不得以身代之!
是无数个秉烛夜读的深夜,她悄悄为他披上外袍,指尖带着微凉的馨香,拂过他疲惫的眉宇…
是得知削藩风声日紧,她默默典当了所有陪嫁的首饰,将沉甸甸的银票塞进他手中,只说了一句:【“北平不能乱,王爷…需要钱。”】 那时他紧握着那沓带着她体温的银票,喉头哽咽,千言万语堵在胸口,最终只化作一个用力到几乎将她揉碎的拥抱!
……
这些画面,这些属于洪武二十五年燕王朱棣与徐仪华的、纯粹而炽热的爱恋瞬间,此刻却如同最残酷的刑具,反复鞭挞着他濒临崩溃的灵魂!那份深入骨髓的爱意,从未消失!它只是被恐惧、被“天命”、被现实的残酷逼到了角落,用一层名为“恨”的冰冷外壳强行包裹!
可现在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