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浓得仿佛要将人吞噬。.w·o*d+e?s+c.w?..c\o\m.
苏州河下游,一处被遗忘的、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废弃码头。
浑浊的河水拍打着长满绿苔的腐朽木桩,发出“哗啦哗啦”单调而压抑的声响,像是某种野兽在黑暗中喘息。
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的腥气、陈年木料的霉味,以及一丝淡淡的,说不清是血腥还是铁锈的气息。
远处工厂传来的模糊噪音,非但没有冲散这里的死寂,反而更衬托出一种被世界遗弃的孤立感。
陈枭与赵平一前一后,踏着湿滑的、坑洼不平的石板路,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码头深处。
月光被浓云遮蔽得严严实实,西周光线黯淡,只有几盏摇曳的马灯,像是鬼火般在黑暗中投下昏黄、扭曲的光晕。
借着微弱的光,可以看到码头上影影绰绰聚集了数十条汉子。
他们像是一群蛰伏在暗处的野兽,大多穿着磨损的粗布短打,裸露在外的臂膀上肌肉虬结,上面布满了青筋和老茧,显然是常年与重物打交道的苦力。
没有人大声喧哗,即便偶尔交谈,也压低了嗓门,细碎得如同蚊蚋嗡鸣。
或独自靠在腐朽的货箱上,脊背弯曲,像被生活压垮的骆驼。
他们的眼神各异,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复杂的光芒。
有的脸上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凶光,不时警惕地打量着西周,仿佛随时准备扑咬。_鑫¨完?本/鰰.栈^ ¨免*肺-跃·独\
有的则显得有些躁动不安,搓着长满老茧的手,不时望向漆黑得仿佛没有尽头的河面。
更多的,是沉默寡言,脸上带着苦哈哈们特有的麻木与隐忍。
那是一种长久以来被剥削、被欺压后形成的死灰般的颜色。
只是那偶尔闪过的眼神,透着一丝对今晚行动的警惕,以及更深藏的、濒临爆发的渴望。
陈枭的脚步声,在寂静的码头上显得格外清晰。
所有人的目光,瞬间都聚焦到了他身上。
审视,怀疑,好奇,以及一丝深藏的期待,种种情绪在那些粗犷的脸上交织。
陈枭神色不变,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。
随即双脚猛地一点,身形如猎豹般矫健,稳稳落在堆叠的木箱顶端。
他居高临下,目光如电,扫过底下每一张被生活压迫得有些变形,却又暗藏火星的脸庞。
“兄弟们!”
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,瞬间压下了码头上的所有杂音。
数十道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。
“黄舵主想必己经告知过各位,今晚召集大家,是要去干一票大的!”
陈枭顿了顿,语气陡然转厉:
“没错,就是要去砍人!去跟青龙帮那帮杂碎拼命!”
人群中一阵轻微的骚动,有人的眼神亮了起来,有人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。-求/书~帮_ `已¨发′布¢罪.薪′蟑`截,
“我知道,你们中间,很多人是为了钱来的。”
陈枭的声音放缓,带着一丝理解,却又像一把锥子,狠狠扎进这些汉子的心窝。
“家里有老娘等着救命钱,有娃儿等着米下锅!婆娘等着赎身!”
压抑的低吼立刻在人群中响起。
“俺娘病得快不行了!只要给钱,俺这条命就是你的!”
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眼珠子通红地吼道。
“我只要钱!俺就能给俺婆娘赎身!”
瘦高个嘶声附和。
陈枭静静听着这些声音,等他们的情绪稍稍平复。
他缓缓开口,声音却带着一丝冰冷的残酷:
“你们说的,我都听见了。你们缺钱,缺活路,缺一个能活下去的希望。”
随即他话锋一转,眼神变得锐利如刀,首刺人心:
“可是,兄弟们,你们有没有想过——是谁,让你们活得连条狗都不如?!是谁,让你们的钱,你们的活路,你们的希望,都被生生夺走?!”
他的声音不大,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的钩子,狠狠地勾住了这些汉子内心最深处的痛楚和愤怒。
“青龙帮那帮狗娘养的!抢了我的工钱,还打断了我哥一条腿!”
一个声音嘶吼起来,带着刻骨的恨意。
“我爹也是被他们打残的!”
“他们不让我们在码头干活!还他妈收保护费!”
“这日子没法过了!跟他们拼了!!”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