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身后书架之上的抽屉中拿出她的手札,“这个手札你没让人看见过吧。”
“除了您之外,没有其他人。”她说道,自己平时都喜欢在晚上的时候拿出来记录。
“那就好。”他再将拿包牡丹粉给她,“这是用来干什么的?”
她小心翼翼的将拿包牡丹粉拿过来,又仔细包扎实了一些,放进怀中,“这是我为父亲买的药。”
“你自家就是开药铺的,为什么要到别的地方去买药?”
“我家只有我和爹爹两人,没有请外人。所有的药物要自己去山里采,采得到就有,采不到就没有。”她淡淡的说着,声音有几分颤抖,深深呼吸,平复气息,又说道:“我父亲脚上长了冻疮化了脓,他就自己开了一个方子。我照着方子为他抓药,可差了左盘龙和这牡丹粉。所以就去镇上的一家药铺去买。”
她细细地将那日的经过一一讲述了一遍,他走到软榻前坐下,吩咐红袖进来添了银碳,懿德堂之内温暖旖旎,火炉之中的火光如纱,氤氲出绮丽柔和的红,她平静地讲述着,苍白枯槁的脸色似乎被这轻柔的光照得红润了些。
红袖给她的是府中初等侍女的衣服,王府之中,就算再低等,服饰穿着也讲究个体面,虽不是上好的缎子,但也是考究的假缎。乍看之下,与上好的绸缎并无区别,只是样式简单灵活,方便活动,但是却没有绸缎织锦繁复的纹理和暗纹,少了华贵的润泽。
这样的低等面料,被她穿成个男人的模样,也是少见。
她讲述完毕之后,他若有所思。“第一,你父亲这个案子,疑点太多。但是,如今事发地点远在宜水镇,案发时,你并没有在现场,很多线索只能靠推测猜疑,并不能作数,所以,单凭你这么说,无法想清楚。第二,按照宜水镇捕快的说法,他们是有人亲眼看见你父亲喝了你为他熬的药,亲眼看见他咽气的。既然你说,你看着你爹喝完药之后,就离开了,那么就是说,那捕快的话,其实是假的。又或者,这期间出了问题。”
☆、谁是凶手
“是。”她点点头,“如果捕快真的能看见我爹喝下药,并且看见他……那么,就不可能过了那么久都没抓到我。”
“倒不是不可能。”他摇摇头,“《大成刑律》有定,若是发现命案,如论是谁,都必须第一时间通知官府,待官府的人来验证勘查。若是那捕快发现你父亲死亡,那么第一时间一定是通知官府,官府的人取证勘查也需要一段时间。等勘查之后,再让人发布海捕图像。这期间,也足够你到李家买药,再让张大带你离开了。”
她咬着唇,点点头。
“王爷,你有没有办法,让我回宜水镇一次,让我为我父亲验尸!”她握紧拳头,目光坚定地看着他,“只要等让我验尸,我一定会找出线索!”
亲自为自己的父亲验尸?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微微挑眉。他见过她验尸,别说是面对尸体一般人无法忍受,何况是面对自己至亲的尸体?而且还要用她的验尸方法在至亲身上解剖?
他冷笑,“木梓衿,你如今可是通缉犯的身份?你以为你自己有通天的本事?能够堂而皇之的回宜水镇自投罗网而不被抓?”
“可是,我父亲如今尸骨未寒,被停在义庄之中无人收殓……”她死死地咬着呀,呼吸微微凝滞,说到一半却生生地将所有的愤怒吞咽了回去。
识时务者为俊杰,这个时候,还是听宁无忧安排为好。
“你难道就没怀疑过张大?”他突然问道,“那老鼠药,是他让你买的。而官府的人,也说你父亲是老鼠药中毒。你就不怀疑他?”
“不会是他!”她立刻摇头,“我和张大一起长大,感情如亲兄弟,他对我父亲也很敬重。而且他是个普通的老实人,平时只会做棺材,怎么可能会杀人?”
他只是幽幽冷笑,“越是不可能反而越是可能,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,谁都脱不了嫌疑,包括你自己!”
她只是倔强地看了他一眼,又垂下眸去。
“还有那个谢长琳?”他又问道:“难道就不可能是他?”
“不会是他。”她摇头,“从头到尾,他都没有见过我父亲,更没有机会作案。”
他缓缓地抬头看着她,“是你亲自熬的药,有捕快看见你爹喝了药中毒……有人可以证明那药是你亲自买的,你甚至买了老鼠药,更让人疑心,你把老鼠药放进了你爹的药中……看来,凶手只能是你了。”
她全身僵直,笔挺挺地站在他面前,目光朦胧如蒙上水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