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说“出门在外不必多礼”。
从小到大,谢询可难得见霍渊如此温言细语,一时难免吃惊,这可还是那大敌当前面不改色的铁血硬汉冷面将军?
“这是我家舅母张氏,姐姐杨氏舒欣,妹妹舒琪。”
张氏三人见这镇南王世子岳峙渊渟,仪表非凡,人更是谦逊有礼,顿时心生好感。
正该进城,于是几人见过礼后纷纷告辞,霍渊手持令牌且无甚需要检查的行李,便与张氏一行人前后脚进城。
只留谢询一人原地目送,嘴里呆呆地念着“再会”。
镇南王府,思慎堂。
快日暮时分,霍渊才放下手中的画笔,仔细端详着。
画中不过是杨柳几枝随风轻拂,护城河边,人群熙熙。
独有一人,身着素衣,一手执油纸包裹,一手挽过被风吹落的碎发至耳后。
似乎有什么高兴地事让她展颜一笑,短暂,却明媚耀眼。
京中贵女繁多,姿容不俗者比比皆是,平日里不论是宫宴还是给太后请安,总能遇上一些。什么大学士孙女、丞相嫡长孙女、亲王最受宠的幺女,有长辈特意介绍的,也有“偶然”遇见的。
大部分贵女霍渊都没有什么记忆,只个别能够将名字与面容对得上号。
长公主与镇南王成亲二十五载,前后加起来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到一年,霍渊天资聪颖,从小是个读书的好苗子。
可某一年镇南王回京,却发现嫡子聪明有余,性子太过温吞。
随后不出两年,也不知用什么法子说动了长公主,让其前往边关历练。
再次见到亲儿子,长公主潸然泪下。
本该是翩翩君子,几年不见已悄悄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,身高八尺,体格健壮。衣衫下也布满了大小伤痕,这让一个母亲又是伤心又是欣慰。
长公主与镇南王的婚姻关系让霍渊从未考虑过成家这回事,他想象不出和另一个陌生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是什么感觉。
或许像他父母那样,表面相敬如宾,实则一个常年住公主府,一个一年难得着家?
如今却有这么一个人,她的样子时常在脑海里浮现,明明也没什么太多的接触,明明她还小,年纪与谢询之流更相仿。
但是心里却忍不住只想更靠近她一些,想让她多笑一笑,似乎只要她一笑,自己便看见了花开。
又或者,两人在一处哪怕不说话,也是极好的。
霍渊不禁嗤笑自己,是贪图美色吗?
不论何时,只要有她在的地方,他总能一眼认出。
仿如漫天繁星中,唯有她,是那一轮照亮大地的明月。清辉遍布,却遥不可及,让人忍不住只想私藏。
叩门声传来,霍渊蓦然回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