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中了!中了!”
辰时刚过,昨夜在榜下守着的小厮便风一阵儿地迈进二门,前往夫人张氏的萱蕤堂报喜。
堂内众人听得一阵嘈杂,心思忐忑又雀跃,张氏作为长辈自然更矜持沉稳。
“莫急,细细说来”
“...恭喜表少爷,贺喜夫人!...表少爷高中啦!且名次还不低”那小厮跑的急了说话还不利索,张氏示意丫鬟赏茶,待他接过茶一饮而尽,用袖口胡乱一抹嘴巴接着说道。
“托您的福,还好奴才昨晚亥时便去城墙根儿下守着了,才盏茶功夫便有宿在城内的外地学子来等着呢,今儿个卯时放榜,奴才个子矮小灵活,官爷还没贴完就挤在第一排了。”
杨舒琪等得着急“快说!表哥到底第几名!”
张氏含笑摇摇头,无奈于自己这幺女性子急。
许之心与杨舒欣对视一笑,既是中了,大家心头一块石头便落了地,至于名次倒不那么重要了。
索性许之诺一向刻己认真,只待来年春闱再取得好名次。
“二姑娘莫急,咱们家表少爷在头榜第六名呢”此话一出,张氏也顾不得矜持,吩咐摆宴,府里上上下下皆有赏赐,其中熬夜等放榜的小厮额外赏银二两。
盐泉县县令杨守忠,出身耕读之家,其母孀居后一心抚养独子长大,杨守忠也不负母愿于明德三年中举。
几经波折与丢失多年的长姐相认,终于家人团聚。先前在京中待过几年,任翰林院编修。为人刚正大度且处事有方,在同僚间颇有清名,受内阁大学士王学终赏识举荐为盐泉县令。
可好景不长,迁居盐泉县不过两年,母亲与姐姐姐夫先后过世,杨守忠鬓边白发陡生。
如今侄儿不过弱冠之龄便中举,想必将来前途不可限量。
张氏一早吩咐家中晚上设宴,都是一家子自己人,并未邀请亲朋好友。一来时间太过仓促,白日收到各府贺礼要准备回礼,二来中秋不远,到时候再宴请不晚。
许之诺秋闱后休息两日便仍旧进学,学堂里先生和同窗都早早得了消息,互相恭贺交谈了一番。
回府时已经戌时,各自梳洗一番,与杨守忠前后脚至饭厅。
“正所谓仲秋之月鸿雁来,齐修,跟舅舅喝一杯!”杨守忠内心感慨,姐姐姐夫在天之灵可以放心了,侄儿面若冠玉,文采斐然。
侄女许之心亦是蕙质兰心,比之自己的两个女儿,堪称闺阁典范。
许之诺不常饮酒,但三两好友同窗偶有小聚,渐渐也能喝上几杯,况今日舅舅心内感怀父母,他又岂有不应之理。“侄儿敬舅舅一杯!”
父母去世五年,兄妹俩全凭舅舅舅母照顾长大,许之心亦端起茶盏以茶代酒,同哥哥一起向舅舅舅母敬酒。
杨舒欣杨舒琪姐妹俩平日里和许家兄妹好得一家人似的,此时亦真心为他们高兴。
盖因人逢喜事精神爽,杨守忠多饮了几杯,嘴里一直叫着好,家有贤侄,美妻,娇女,直呼人生无憾,恨不能昭告天下的模样。
一会儿又认真严肃地告诫许之诺,戒骄戒躁,一定要在春闱大放异彩,方不负数十年寒窗苦读。
许之诺虽知舅舅已然喝高了,仍旧是笑着一一应承下来。
家宴后,待回到兄妹俩住的玉松院。
许之诺邀着妹妹在院内坐一坐,许之心自然无有不应。
兄妹俩分别屏退丫鬟小厮,行至院中桂花树下,月光透过茂密的枝叶,星星点点洒落在地上,微风轻拂,阵阵花香传来
“贺喜哥哥!”原本望月闻香的少女忽然转过头,笑着对许之诺道。
“喏,这是给哥哥准备的礼物”
上好的锦缎,绣上苍翠青竹,形神兼备栩栩如生,简约却不简单。
说来许之心的女红习自张氏,因着细心耐心,且有天赋,近年来常被夸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。
掌心处隐约能感觉到细细密密的针脚,眼前的妹妹今年刚至及笄之年,云鬓乌发,眉眼精致淡然。
小小年纪已非常能干懂事,自己这一去甚远且又不知结果,如何能放心。
“盼儿”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,许之心看出了哥哥的迟疑,自父母去后,哥哥极少唤她小名
“?”细细思量一番,似乎是有点眉目“可是先生举荐你进青源书院了?”
“你如何得知?”
许之心笑颜逐开“如此好事,哥哥为何苦恼?”
“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