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全转身换上了笑脸,道:"公子可否留下府上大名,待我让夥计为你送去。"
客人略有不满,道:"我可赶著做新裳。"
高全道:"放心放心,一二日内必定送到府上。"
待客人走後,高全捧著布匹既是心疼又是无奈地叹气。
落了夜,高记布庄关上大门。
前厅里,高桓看著那些布满破洞的布绸,一言不发。
夥计们站成一排,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战战兢兢。布仓里的上等布匹都遭了灾,多大一个损失,怎能不害怕。
温若云仔细地看了看那些布,道:"应该是什麽东西咬的,这里有齿痕。"他指著一个破洞附近。
高桓点点头,他走到夥计们的面前,沈声道:"这是怎麽回事?"
夥计们面面相觑,然後有个夥计站出来,道:"少爷,这应该是老鼠咬的。"
"老鼠?"高桓皱了眉头。
夥计道:"前几日早晨我看到一只这麽大的老鼠。"夥计用手比划著。
高桓转向高全,道:"你看见过吗?"
"没有,我没见过。"高全用眼角去瞄答话的夥计,责备道:"你见了怎麽不将它打死?"
夥计打了个寒噤,小声道:"我、我不敢。"
温若云觉得好笑,道:"小小老鼠,有什麽可怕的。"
夥计猛摇头,道:"那不是普通的鼠,它好大好大。"夥计又比划起来,顿了顿,道:"它的眼睛很吓人,我不敢打。"
"好了,别说了。"高桓不耐烦地摆摆手,他转向温若云,道:"你清点一下,看损失有多少。"
温若云赶忙拿出帐薄,唤了两个夥计一同到布仓去忙活。
余下的夥计都回了房,高桓吩咐高全明日买些砒霜回来毒鼠,便让他也下去休息。
高桓回了屋里,点上灯,坐了一会儿便往祭卿坊去。
月华被乌云遮盖,暗淡无光,阴森的宅院因他的到来而有一丝光亮。
"卿儿,今夜你可入我梦来?"
高桓躺上床榻,喃喃自语,字字痛心。
银色烛台上的蜡烛尽职地燃烧著,红色的蜡液如泪滴坠落,在烛台上积叠成厚厚一层,凝固了,冷却了。落著落著,火光熄灭,高桓靠著床头缓缓入睡。
在睡眠中,他隐隐听到某种响声,但却无法辨别出这种响声是从何而来,多日来的疲倦让他一直感到头晕。他睁不开眼睛。
有风吹了进来,高桓恍恍惚惚地想,大约是忘了关窗。
在这种朦胧的、似真似假的状态下,高桓感到有人近在眼前,那人伸出手轻轻地拨开他垂落颊边的发丝。那人的动作很轻柔,轻柔得让他感到一阵酥痒。
一定是卿儿!他想著,越发不敢睁开眼睛了。他知道,只要睁开眼睛,卿儿就会离开。
鬼是见不得人的,卿儿只能在这个时候才能碰碰他。
高桓安心顺从地闭紧眼睛,感受著那只手的美好触感。
那只手并不留恋,拨开他的发後便退开,但是高桓能感觉到手的主人还未离开,眼睛还注视著他,高桓在梦里露出了微笑。
卿儿,你终於来了。
卿儿,你可知我想得你好苦。
卿儿,你可要带我走?
卿儿,你别再离开我......
高桓睁开眼,迷蒙的视线尚未适应光线,他急急地喊:"卿儿......"靠著床头而睡的脊背被磨得生疼,高桓睁开眼却疼得一时无法动弹。
适应疼痛的这空当,他看清了现状。
天亮了,淡淡的亮光透进房间,在这明亮之下,昨夜朦胧间发生的一切却不知是梦是真。
夥计们早晨打开布仓的时候,发现新进的一批上等丝绸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齿洞。
白色的粉末洒在布仓的各个角落,那是高全吩咐人洒上的砒霜,但似乎不起作用。
高桓知道之後只是皱了下眉,便轻描淡写道:"再进一批就是。"
管家高全感到老鼠的突然出没不是一件正常的事,因此他开始长久地滞留在布仓附近,但是一无所获,他看不到任何一只老鼠。
布仓里的砒霜越洒越多,在角落里堆积成一座座小山,但布匹上出现的齿洞却没有减少,甚至老鼠的尸体都没有发现过。
高全是最忠心於高家的人,他无法眼睁睁看著高记布庄这样亏损,他叫了温若云来了解情况,结果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