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当时就昏了过去,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全是警察。
他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,是房东报的警。
那孩子太不容易了,他一点毒瘾都没沾上,只是身体非常虚弱,而且受了很长时间的jīng神折磨。”他躺在病chuáng上,听见医生充满同情的对警察说:赶快找个人家领养他吧,他还这么小,需要有人抚养他长大……”
其实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吧,那种母亲……”警察也跟着附和。
凯文只觉得眼睛非常gān涩,想哭,却又没有力气哭。
那是他第一次有那种感觉,他一生都不会忘记:明明非常想流泪,但是因为身体过于虚弱,他甚至连泪水都流不出来。那种疲惫到极点的痛苦,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体验的。
他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,直到社会福利机构的工作人员来到病chuáng前,带着厚厚一本领养家庭的资料。
你可以从里边选一个,”工作人员和蔼的告诉他,他们都是有教养的中产阶级人家,没有孩子,他们会好好抚养你。你学习成绩很好是不是?他们会供养你上完高中,然后无忧无虑的念大学。”
凯文疲惫的看着那些人,半晌才沙哑的低声道:……我有父亲。”
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我有他的电话号码,”凯文继续说,那是他住院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,声音简直虚弱得让人不忍心听:有谁可以……可以借我一个手机吗?”
最近那个工作人员飞快的掏出手机递了过去。
凯文一个键一个键拨下数字,整整三年以来,那是他第一次完整的拨完那个号码。
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,一个陌生男声公式化的响起来:您好,我是埃普罗先生的助手,请问您是?”
凯文有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,迟疑了好几秒才低声道:我是Kevin,要找——找纳撒尼尔?埃普罗。”
你等等。”那人说,紧接着搁下了电话。
千里之外的纽约,G.A埃普罗私人办公室里,助手用手捂着手机,因为激动声音竟然有点微微的走调:埃普罗先生!”
埃普罗就坐在边上,微笑着问:他怎么说?”
他说他是Kevin,要找纳撒尼尔?埃普罗先生……”
是吗?”埃普罗顿了顿:你再问他一遍他要找谁。”
助手虽然不解,但是仍然照做了:喂,Kevin吗?可以再问一遍您要找谁吗?”
邓凯文当时微微一愣,很多很多复杂的情绪瞬间冲上来,让他喉咙都哽咽得说不出话。
……我找Neil,”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洇到鬓边,洇进了病chuáng雪白的枕头上:你告诉他我是Kevin,我……我想回纽约。”
电话那边静寂了一会儿,紧接着埃普罗的声音响起来,带着一点温和的笑意:不要怕,Kevin,我明天就到洛杉矶。”
凯文点点头,哭得全身都在颤抖,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……
邓凯文十六岁那年回到纽约,第二年G.A那证明继承人身份的珍宝梵天之眼”便有了主人。
洛杉矶那风雨飘摇的几年仿佛一去不复返,永远成为了一场逝去的记忆。没有人知道纽约G.A的少主曾经有一个吸毒的母亲,曾经几次绝望得要自杀,曾经差点被社会福利机构送去领养人家。
他们都说那少年实在长得漂亮,能力出色,铁板钉钉绝对是下一任G.A老大。据说那少年是埃普罗的养子,却被埃普罗爱如眼珠一般,连亲生的独子斯坦利都比不上。
种种传言如风雨一般,没有一日平息。
然而只有邓凯文一人觉得,埃普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。
这个男人似乎还像当年一样宠爱着他,然而那宠爱中,却渐渐透出一点让他心惊胆战的意味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