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城远在香港,却愣是赶在四月下旬前就让人收了两斤特级汉阳云雾茶来!别看这区区茶叶,期间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,走了多么曲折复杂的路子,又动用了多少人情关系……可能当年唐玄宗为杨贵妃千里策马送荔枝,也不过就如此了!
所以说,朗白带人闯自己家的大门又有什么关系呢?只要他高兴,袁城压根不想说他一个字。
袁城在大多数小事上都完全站在小儿子那一边,几乎百依百顺。少数几个不容悖逆的原则性问题,一是在chuáng上,二是在公司里。这两个地方父子的上下位置不能变,袁城说一不二毫无动摇。
朗白回来的第一天,吃过晚饭才是傍晚,袁城不知道突然发了什么兴致,非要带小儿子出去散步,还不准任何人跟着。袁家花园里huáng昏的时候景致特别好,一大丛一大丛的百合、郁金香、薰衣草开在花田里,红的泼泼洒洒,绿的浓郁欲滴,金的贵气bī人,白的如雪如霜。花园水池子里还栽着大朵睡莲,池边每隔几步就设着一块篱笆,上边栽着大丛大丛的玫瑰花,都正是盛开的时候,老远就清香沁人,晃得人眼睛都看不过来。
傍晚热气褪去,夕阳的余晖伴随着微风,chuī得人心旷神怡。
朗白走在袁城身边,却仿佛对这一切都毫无知觉一般,面无表情注视前方,双手插在口袋里。袁城说话,他就一声不吭的听着,袁城问他话,他一律用嗯这个单音节来回答。
袁城突然站住了,指着玫瑰园,笑着说:阿白,你喜欢哪一朵?”
朗白无可不可的瞥了花圃一眼,都还行。”
——都还行。”袁城低声重复,笑了一声:阿白,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:‘纵有三千弱水,却只能取一瓢饮’?你一辈子要遇到的花朵绝对不在少数,如果每一朵你都觉得还行,那你这一辈子岂不是要被乱花迷瞎了眼睛?总是要拿定主意选择一朵的。”
哟,老男人借题发挥了。
幸好袁城是个中高手,这醋吃得非常有水平,真的仿佛慈父一般,听得朗白哼了一声:是啊,反正总是要选定一朵的,迟早的事情,现在急什么。”
袁城意味深长的哦”了一声:那有打算了没有?”
到时候看着办呗。”
袁城大笑起来:好好,到时候看着办……到时候爸爸一定给你看着办!话说回来,你看着那支花比较好?我给你折下来插花瓶里去。”
朗白脸色变了几变,故意往高处一指。
袁家这花墙有三四米高,园丁来料理的时候都要踩着梯子上去,朗白又故意使坏,非要最上边靠顶的一朵小玫瑰花苞。那位置离地面大概有两个成年人那么高,又靠外,光抬头往上看都有点困难。
你这是高岭之花啊你。”袁城把袖子一摞,说:成,看着吧。你爸爸虽然不是专业保镖,但是好歹也练过的!”
朗白退后半步,负着手,温文尔雅的提醒:父亲小心,别摔下来断了胳膊腿哦。”
那表情笑盈盈的,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,都不像是个为父亲担心的孝子,倒是像在说笑话一般满心愉快。
袁城才不跟小孩子斗这个气,他直接把花墙下修剪jīng致的茶花丛一推,整个人踩着篱笆往上一跃,非常gān净利落,几下就爬了上去,一点看不出这已经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了。爬到墙头上的时候他直接长腿一跨,半个人翻过了去,把那朵玫瑰花掐下来叼在嘴里,然后回头对朗白挥了挥手,满脸笑容。
夕阳金红色的余晖从他身后映照下来,满眼都是金灿灿的。朗白抬手挡在脸前,最终好像受不住这明亮的光线一般,闭上了眼睛。
就在这个当口,袁城从三四米高的墙头上往下一跳!呼的一下稳稳落地,gān净利索一气呵成,一点事都没有。
朗白往后退了半步,袁城拉住他,把玫瑰往他衬衣领口里轻轻一插,低声问:你退什么?”
那玫瑰红的花瓣正好触碰到朗白脸上,柔软清香,他却像是被电打了一样,猛的把花枝从脖颈里抽出来,条件反she就想扔。
袁城一把抓住他的手,把他按在那里,低下头去,轻轻吻他的鼻翼和唇角。